游千

AU，慎，喻文州生贺

慢悠悠来更一章~

02、无形枷锁

这房子真够大的，这是我一进屋子的第一反应了，幸好费用是按小时结算的，因为这么大的房子整理起来一定是特别费时费力。

想到这里我又抬头跟房主确认了一下，房主是个很好的人，他提出，如果我觉得房子大收拾起来很累的话，可以把结算方式改成房屋面积计价。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是最公平的方式，于是我不太好意思地答应了。

 

在此，我必须好好说说我的房主，他真的是个好人。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来找活，用的是最省力省钱的方式，举着一个破牌子蹲在小区口，上面写着“钟点工、专业打扫”之类的字眼。

而我的房主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他显然是刚买完早餐回来，一手拎着几个装早餐的塑料袋，另一手揣在裤兜里，从我的角度看，他的腿真长。

他第一遍走过我面前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我，我有些沮丧，每一个从我面前如此走过的人都会带给我这样的沮丧，我带着奢望盯着他的背影，看他步伐轻快，带点慵懒。

就在他走到小区门口快要拐进去的时候，他如感知到了我的目光一样，突然停下脚步。

接着，他猛然回头，紧紧盯住我。

我承认我在那个瞬间害怕了。

我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突然的回头，而且也没有料到他的眼神会那么尖锐和锋利。

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我的表情一定特别混乱。

——受到惊讶的惊恐、想要遮掩的欲盖弥彰、被抓包的慌张、还有点对自己的悔意。

种种情绪反馈到脸上，我并不知道是哪个表情打动了那个男人，他的锋利几乎只闪现片刻，紧接着就换成了平静和温和。

我甚至怀疑我刚刚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他拎着早餐折返，走到我面前蹲下来，平视我，我能很近的看到他的黑眼睛，以及黑眼睛中反射出的我微微扭曲的脸。

他直视我许久：以前没见过你？

我差点被他的声音收买，眨眨眼睛慌忙回答：是、是的，我今天第一次出来找活，以前都是通过中介，但是中介你知道的，他们会扣去大量中介费，所以……

他微笑起来，他竟然微笑起来，笑到眼睛都弯起，眼中我的影像随之破散。

他打断我的话：那么我可以雇佣你吗？

我愣住，欣喜扑来，像涨潮时的水浪。我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您、您相信我吗？我以前，从来没……

他再次打断，笑着补充：就是没见过才想要雇用你。

我见他不是开玩笑，也就镇定下来，点头同意，跟着他站起来。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走在前面带着我，每走几步就会偏头看看我是否跟紧了，我真的觉得心口特别温暖，也替自己感到高兴。

本来已经做好了一天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准备，谁知道会如此轻易就碰到了一个好人。

 

他雇了我一个周，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很少有人会连续七天每天都要彻底打扫房间，我委婉地向我的房主提过，表示房间其实不用这么频繁的清理。

我的户主抬头看了我一眼，他正坐在餐厅桌子边上吃早饭，他的早饭是豆浆馄饨和凉粉，塑料包装上没有明显LOGO图案，看不出是在哪里买到的。

他捏着豆浆吸管上下戳了戳，微笑：“没事，如果不需要频繁清理的话，那就不用清理了，价格我会照算的。”

我那种奇怪的感动又来了，他真是个好人。

 

这是一套复式住宅，我并不想消极怠工，于是很快就投入工作。房主起先大概是好奇，会倚着房间门框看我打扫，并且会时不时跟我搭话。我受宠若惊，连干活效率都低下来了，他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后来也就不跟着看了。没过多久他接到一个电话，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出门离开。

走之前特别嘱咐我：冰箱里有吃的可以吃，厨房的地板很滑小心摔倒，有两个房间是仓库所以不需要打扫。

我都记下了，目送他出门。

打扫房间是个很冒犯的行为，房主首先要拿出的就是对打扫者的信任，起码我的房主是很信任我的，我感觉得出来。整理卧室的时候我格外小心，整间屋子并不怎么脏，收拾起来不费力气，卧室更是干净，连东西摆放都很规矩。

桌子上摊开了几本书，边上立了个相框，相框的玻璃和边缘都干净的要命，看得出来房主自己是会定期清理的。

我不能偷懒，所以还是小心翼翼擦拭了一遍。

相框里是一张合照。黑白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看得出来是房主，可能是房主几年前的样子，很明显要比现在年龄小上几岁。至于另一个……我几乎想不出词语描述。

另一个人可真好看。

是与房主完全不同风格的容貌，鼻梁高挺，眉目淡漠，一切都生的恰到好处，并不需要刻意寻找最吸引人的地方，随便眼睛还是嘴唇，都是没处挑剔的美好。

我几乎要被一个相框里的人收买。

工作都开始心不在焉。

我不禁开始假设，这么大的房子一定不可能只有屋主一个人住在这里，这里一定还会住着一个人或两个人，那么这个好看的男人会不会也住在这里呢，晚上的时候我会不会看到他的真身呢。

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职。

一心二用的下场就是，擦拭阳台栏杆的时候，毛巾失手掉了下去。

我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毛巾正挂在楼下窗户的防护栏上摇摇欲坠，下面那房间就是房主说过的不用打扫的仓库了，但毛巾总是要拿回来的。

我很懊恼。

仓库的门并没有锁，一推就开。

屋里格外昏暗，我摸索着把灯打开，我没有任何防备，所以在看清楚屋里的东西之后，震惊了。

屋子完全不像个仓库，这屋子甚至比屋主的卧室还要干净，一尘不染。

所有东西都摆放的规规矩矩特别讲究，而这房间之所以昏暗，是因为窗口被东西完全遮住了。

遮挡住窗口的是一副巨大的画像。

画得很逼真，一眼就看出是刚刚相框里那个好看的男人。

这次他有了色彩，男人的头发是深棕色的，眼眸同样，当然这些并不足以震惊我。

最让我毛骨悚然不住颤抖的是，他的衣着。

他穿着一身军装，干净的深灰色，立翻领口，双排六颗扣子，胸前的口袋上绣着三个交错的十字架标记。

我刹那以为自己看见了幽灵。

这身军装我见过，却没有亲眼见过，十年前的电视里，它经常出现，随他一起出现的是巨大恐慌和提心吊胆。

这是十年前的军装款式，并且本不属于这个国家。

——交错的十字架，这是轮回的军徽。

那么这个身穿深灰色轮回军服的好看男人，是轮回的军人。

轮回，放在十年前，那就是蓝雨的魔鬼。

虽然现在早就没有了如此复杂的辖区划分，但曾经经历的恐慌总不会轻易遗忘。至少在十年前的那场战争里，轮回与蓝雨绝对对立。

我真的太过震惊。

就连房主是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都没有察觉。

他懒洋洋倚着门框，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

但眼中冰凉，如他第一次回头看我那样，锋利尖锐。

甚至多了些杀意。

我感觉自己被从头至脚淋下了一桶冰水化合物，连说出的话都在发抖。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

——没事。

他打断我。微笑。

我在他的盯迫下走出房间，可以清晰感觉得到他一直盯着我的那种寒冷。

我的大脑仍旧混乱，开始分析房主的身份。一定不会单纯，一定有什么猫腻，正常人不可能在自己的屋子里藏这么一大张敌国军人的画像，早在战争结束的时候，所有战犯都被逮捕关押，一切与战争有关的遗症全被禁止剔除。

但这里却明目张胆摆放着这样一幅画，这要是被发现了，是会判重刑的。

我想到这里，转身就要提醒他。

但他没给我这个机会。

我的房主轻轻把门关上，笑得更加浓郁，语调虽然照常柔软，但内里包裹了太沉重的危险。

——你刚刚什么都没看见，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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