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千

12

 

周泽楷看见喻文州这句话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难过，而是诡异的亢奋。周泽楷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他感觉自己很得瑟。心说你们有谁见过喻文州这样吗。

想着想着，却又觉得沮丧和无力。

的确，别人很少看见喻文州生气的样子，而自己既然看不到喻文州高兴的样子，就只能自欺欺人的蹲在这里看喻文州生气。并且还有理由：高兴装得出来，但生气永远不是装的。尤其这个人是喻文州。

周泽楷有些得意地想，喻文州你看，我们生意谈崩了吧，装不下去了吧。

想了半天，最后一片空旷。

因为这并不是周泽楷想要的结果。刚刚周泽楷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周泽楷只是单纯因为喻文州前女友的行为而愤怒，他的矛头也并非指向喻文州。他根本不想让喻文州生气。周泽楷皱着眉，踌躇许久，还是决定给喻文州打电话，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

他有点害怕喻文州正暴怒，看见自己电话能把手机也摔了，可这些都不是能阻止周泽楷的理由。

而喻文州是什么人呢，是次次都能让周泽楷的期待落空的人。

所以周泽楷听到手机里传来“暂时无法接听”的声音的时候，竟觉得没有太大意外。

果然，黑名单了。

 

周泽楷懂喻文州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什么意思。

周泽楷也觉得自己这样又累又疼，被喻文州杀得世界血红。可周泽楷不想放，不，也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没有想过。周泽楷也觉得自己这毛病不好，可又改不掉。喻文州看得懂他，所以疏远他，但又不是特别远，可能总想着或许还可以当个朋友什么的。

可周泽楷就是不想给喻文州这么个机会，在周泽楷这里，从来没有模棱两可，他就是喜欢把人逼到角落里。

结果现在被逼到角落里的反而是周泽楷自己。周泽楷也觉得自己搞笑，怎么能跟战术大师比心脏呢。可是，周泽楷遇到喻文州以前还真不知道，原来感情里面竟然也可以那么理智的谈战术。

不过非要总结起来，倒也简单又残酷：喻文州不喜欢周泽楷，所以动得起脑子。

 

第二天训练照常，江波涛中午的时候，拿着手机有点恍惚地来找周泽楷：队长，喻队好像把我拉黑了？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周泽楷觉得惊讶，看着江波涛，觉得江波涛不像是开玩笑的。

周泽楷眨了眨眼睛，问，真的？

江波涛说，无法接听，短信也发不出去。

周泽楷有点难受，不知道是为谁难受，他突然觉得能把喻文州搞到这种地步的，可能也就只有自己了，顿时又想皱着眉笑。

周泽楷最后说，迁怒吧。

江波涛秒懂，说，怕我去找他谈关于你的事情？

周泽楷觉得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说嗯。

无言，两个人继续吃饭，各自想各自的事情，吃了两口，周泽楷突然开窍知道哪里不对了，其实喻文州根本没想那么多吧，只是怕自己拿江波涛手机给他打电话骚扰罢了。这样的喻文州真不像喻文州，不是标榜着不给别人造成困扰的么，结果现在江波涛躺枪连个招呼都不打。

周泽楷不敢细想，其实搞成这样全是自己干的。想着想着就吃不下饭了。

江波涛看他不吃了，知道他是又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其实周泽楷这样很久了，情绪不稳天天心情大起大落。这些在江波涛看来，简直都是周泽楷自己找罪受。但江波涛不知道怎么劝，以前他也不管，想着放着周泽楷自己缓去，反正那么大一个人了，也长心了，这种事也不可能一直梗在这的。可后来，江波涛简直想给周泽楷跪下，周泽楷还真就梗那儿了，他再劝，发现晚了。

周泽楷倒是真像承诺的那样没有影响比赛，可是比赛场下的状态这也太糟心了。

江波涛还没想好怎么说，周泽楷先开口了。声音闷闷的，想忘掉。

江波涛一愣，说，嗯？

周泽楷：怎么忘掉他？

江波涛心想这是突然看开了？顿觉惊讶，还有点高兴，毕竟看着自家队长天天没精打采的样子，他也觉得难受。

江波涛回答：永远不见面加上漫长的时间。

江波涛是根据自身经验回答的，也不知道对周泽楷有没有用，但是不管有没有用，毕竟也是个方法。

江波涛又想了想，加上一句，或者，找个新的人。

周泽楷听进去了，低头用筷子戳饭粒，戳了一会，又轻轻问了一句，不会忘不掉吧。

江波涛心里虚，但又觉得不能让周泽楷动摇，他坚定地点点头，说，一定可以忘掉的。

周泽楷点头，可又想到再过一阵子就要打蓝雨了，不可能永远不见面，一个圈子里的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总要打交道的。自己之前也憋了挺长时间没见面的，以为行得通，可最后全明星看了一面，不就立刻崩了么。

周泽楷有点担忧，抬头挺愁地看着江波涛说，打蓝雨。

江波涛也正想着，一听周泽楷说出来了，只能先安慰说，说不定在打蓝雨之前，队长你就已经忘了，你也别太高估自己的记忆力啊。

周泽楷挺乖的点了头，说，好。

江波涛惊讶，自家队长这次怎么这么听劝，看样子是喻文州终于把周泽楷轰死了，周泽楷到底是没撑到最后，这么乖的说放弃，可太不是周泽楷的风格了。

江波涛第一反应觉得挺好。可再想想，又觉得有些惋惜。

活了20来年，这么短，够喜欢上几个人的，尤其对于周泽楷来说，一般都是别人喜欢他的份，周泽楷估计是被从小追到大的，深知被动接受别人的喜欢是怎么样的，却根本搞不懂喜欢别人是怎样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坚持赖着的人，可无奈那个人是喻文州，选谁不好呢，怎么就是喻文州呢。

喻文州多难搞，周泽楷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结果就这么被活活折腾死了。

江波涛先吃完，走的时候说，队长，要不就找个新的。

周泽楷点点头，意外地没有反驳。

江波涛更觉得难受，却肚子里找不到安慰词，只能默默离开了。

周泽楷还在戳着盘子里的饭粒。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压着的负面情绪终于在没有荣耀没有别人的安静时候开始往外渗。彻底被人不搭理的感觉还真是难受，连一点余地都没有，连单方向打招呼的机会都不给。周泽楷知道自己做得过分，可是又忍不住，现在这样也只能怪自己玩脱了。不然呢，不然怪谁呢，自作自受，所以也没什么的，也挺好的。

周泽楷吃不下，也就不吃了，收了盘子，想着回去睡一觉。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是黄少天的短信。

周泽楷犹豫着，还是划开看了一眼。

黄少天说，周泽楷你有点屌啊，你到底跟那女的说了什么了，那女的乖了好多啊我靠我靠我靠。

周泽楷愣。那喻文州是不是也就不生气了。

他吸了口气，没回。

看看，到头来，输的只有自己。

他当然知道，妹子和喻文州三年不是白来的，当然相互喜欢，不然谈什么恋爱，就算现在分分合合的闹腾，可是也挡不住喜欢过的事实。她看起来无理取闹的，可周泽楷知道，就说两年前她送喻文州的那本子，出发点可不是得到一辆车，或是得到喻文州一周里面的三天。

出发点只是想让喻文州高兴而已。

不过人总是想要得到更多，渐渐不可理喻。只是“喜欢”这个东西有点奇怪，来的时候没什么预兆，走了之后却留下好多好多的纪念品，让人一想起来就怀念无比。那边三年的相处，回忆起来当然不费劲。

现在有个危机感，记起来是不是更容易。

周泽楷心想着，喻文州你就谢谢我呗，看我这事办得多好。想着想着，心口就梗住了，再也想不下去。为什么感情里面总是只有一个胜利者，那么自己面对的人太强大，是不是就真的永生没有赢的可能。

周泽楷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他不应该想到自己会输。

虽然眼下的事实是：他不仅输了，还输得很惨。

 

要死要活的十几天，生活平静，周泽楷没什么事干的时候就打荣耀，可是打多了其实也不好，后来就发展成了一边做手操一边看美剧。专挑长的看，让自己的大脑只有功夫去想剧情，想不了别的其他东西。

效果还挺好的，到了客场打蓝雨的前一天，周泽楷睡觉做梦都还是美剧情节。

比赛的时候也正常，周泽楷只上了擂台赛和团队赛，轮回赢了，周泽楷发挥稳定偶有爆发。

一切都正常得很。

直到下场时候双方握手示意。

周泽楷有点磨蹭，不想动想逃避，可是他又明白，自己现在不仅仅只是周泽楷这个身份这么简单，他是轮回队长，当然此时代表更多的是轮回。周泽楷表情有点僵，可脚步没停。

他微微低着头，到了喻文州面前了，这才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把手伸过去。

喻文州倒是大大方方看着他，皱了下眉，张嘴想说，又抿起了唇没说，一脸犹豫的，不过最后还是轻轻开口问了。

说，你怎么瘦了。

周泽楷被问得一愣，紧接着开始疼，眼眶都红了，声音有点哑：你说呢。

喻文州伸手过去，和周泽楷握手。

喻文州淡淡垂着眼睛，声音很小，却听得出来声音里有难受和疲惫，他说，抱歉。

周泽楷心里一抽，握着喻文州的手的力气突然大了一些。喻文州反射性皱起了眉，想抽手出来，却看见周泽楷抬头盯着自己。

周泽楷又是那样的眼神，干干净净，没什么生气。

眼泪却流下来了。

视野里喻文州的脸顿时模糊成了一片。

喻文州惊愕地睁大眼睛，忙伸手侧挡在周泽楷脸颊边上，正好挡在噼噼啪啪的闪光灯方向。喻文州动作挺小地用指腹抹掉周泽楷的眼泪，收回手，又松开两人握着的手，转头朝江波涛的方向走了。

错身时候小声扔下一句，被拍到不好。

周泽楷一动不动，像尊雕塑，喻文州指腹擦过脸颊的地方还辣辣的发烫。他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有绝望是一定的，他发现，江波涛说的话根本不管用。

这怎么忘得了。自己以前又不是没有失败过，早该看清楚。周泽楷真不知是该佩服自己不知放弃的大脑和心脏，还是该佩服喻文州那整死自己却还是能让自己忘不了的本事。

周泽楷的手晾在半空并没有收回来，黄少天握住，说，烦不烦啊又是你们赢，赢了的请吃饭，你别想跑，我知道哪家好吃，看我宰不死你。

周泽楷微微低着头不敢抬脸，觉得脸颊还湿着，虽然光线不强，可却还是担心黄少天看出来。他觉得黄少天这主意太馊，滚滚喉咙想拒绝。

旁边一个声音却带着笑意传过来，说，少天，我们主场还要轮回请客，不太好吧，这次就算了吧。

黄少天已经松开周泽楷的手往旁边走了，边走边嘀嘀咕咕抱怨，说队长你胳膊肘往外拐啊，明明商量好的谁赢谁请客，这样太便宜他们了，尤其周泽楷啊，都怪他不然我擂台赛就赢了……

喻文州那边笑，并不做回答。

周泽楷想笑。不想见面的果然不止自己一个，自己这算是终于和喻文州达成了一次目标一致。

可怎么总感觉，那么让人心酸。

 

回酒店的路上，周泽楷坐在车角落里看外边风景，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或者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想。

江波涛坐过来，小声问，队长，没被拍到吧。

周泽楷一愣，问，你看到了？

江波涛说，我有点担心，所以，注意了一下。

周泽楷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应该没。

江波涛说，队长你也别太绝望，这是时间不够长，只要时间够了，忘掉喻队绝对不是问题。

周泽楷觉得江波涛神了，竟然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觉得有点欣慰，点点头：嗯。

江波涛又说，晚上大家一起吃小吃去吧，改善心情。

周泽楷呃了一声，眼神有点警惕，问，大家？

江波涛笑，说，只有咱们战队，没有蓝雨。

周泽楷这才放松下来，说，好。

 

第二天的飞机，所以也不着急。商量好了吃夜宵集合时间之后，大家就各回各屋了，有的手痒就去荣耀，有的累了就看会电视。

周泽楷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想干的。只是觉得累，看着什么都提不起干劲。

集合时间10点多，周泽楷看了看表发现早着呢，就披了衣服出去遛弯，反正闷在屋子里也难受，还不如出去呼吸个新鲜空气也好。

路上进了小商店，还买了一根冰糕叼着。周泽楷衣服穿得不多，现在到底也不是夏天，晚上不冷但是也不热，再来点风，还是有点凉的，等周泽楷冰糕吃了一半，觉得自己真是从内到外都哆嗦。

周泽楷愁，朝酒店方向往回走，想着回去添个衣服。

周泽楷学会了，不走正门，转个圈去找酒店后门，刚拐了弯，正看见两个人从酒店后门出来，正确的说是一个背着另一个出来。

挺眼熟的。

离得不近，周泽楷看了一会，觉得这画面跟自己看的某张照片真像。

走近了两步才看清楚，果然是喻文州。

周泽楷眼睛涩，转身就想走，却听喻文州有些惊讶的一声，小周？

周泽楷脚步便停了，慢慢转身，正看到喻文州惊讶地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还有点犹豫。

周泽楷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一下喻文州，又打量了一下那个趴在喻文州后背上的姑娘。喻文州穿了一件衬衫，外套披在妹子身上，周泽楷觉得画面刺眼。她两手环着喻文州的肩膀吊着，看见这状况，便从喻文州背上跳下来，拢了拢喻文州的外套，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周泽楷，又看了看喻文州。

周泽楷皱眉，他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自己明明只是想出来转转，这都能撞上，是运气太烂还是运气太好，撞上一个就算了，结果还两个都碰见了，这当真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的节奏么。

周泽楷转身就想走，身后却突然来了一句声音不大的问话，姑娘轻轻问喻文州：这就是周泽楷么？

周泽楷脚步一停，脑子里的弦啪的绷断了。

这句话跟挺久之前那句“是谁”一下子连在一起，成了巨大的结，狠狠横在周泽楷喉咙底下，让他喘个气都费劲。他又想起了自己给这姑娘发的私信，直接开了自己的大号，顿觉事情还真是要命的麻烦。

所以他停下了。

背对着，站在原地想听喻文州的回答。

喻文州没有回答。

姑娘听不到答案不甘心，拉着喻文州凑过来。听脚步声能听出来，周泽楷便回了头，淡淡瞥了一眼。

喻文州被拉着胳膊，不太情愿的样子，皱着眉，脸上表情看得出来全都是无奈。周泽楷干脆彻底转过身子盯着他。

姑娘已经把喻文州拉到周泽楷眼前了，周泽楷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好笑，却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

他听见姑娘又问了。

你是周泽楷么？

他刚想答，却瞥见喻文州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睁大着眼睛，带点恳求的样子，动作很轻地朝他摇了摇头。

周泽楷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他看着喻文州的脸，觉得喻文州实在，有点狠。喻文州仍然用那种，周泽楷很少见的奇怪眼神看着他，这眼神不适合喻文州，有点示弱的意思，而周泽楷印象里的喻文州却是一点破绽都没有的，即使被自己逼急了发火了，其实内心也还是冷静的。

可现在这个呢。

周泽楷挺乖的笑了一下，这表情好像吓到了喻文州。他看见喻文州的眼睛突然睁大，蒙上一层焦急，肩膀微微倾了一下，似乎就要冲上来。

周泽楷觉得这样失常的喻文州，看着还真是过瘾。

看着也伤心。

周泽楷摸了摸鼻尖，声音有点哑，说，我不是。

 

喻文州被姑娘拉走了，走之前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周泽楷什么都没有听清，他觉得自己站在一个黑漆漆的空旷世界里，没有声音和光明。周泽楷并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他抬起头，眼前的道路还是原来的道路，周围的车辆还是一辆接一辆的开过去，只是一切空寂，没有喻文州了。

周泽楷觉得更冷，微微缩着肩膀回酒店去了。

电梯上到一半，门打开，却没等到人上来，周泽楷抬头想要把门按上，却发现电梯门外喻文州呆站着。

周泽楷眉一皱，心想怎么又是喻文州。他往喻文州旁边看了看，没看见别人。便伸手把人拉进来了。

电梯门关上。

喻文州有点疲惫地说，我本来想去你屋子找你。

周泽楷不说话。

喻文州说，谢谢。

周泽楷看他，问，她好吗？

喻文州一愣，没反应过来周泽楷的问题，滞了一下，才轻声说：还有点怀疑，不过没关系，明天应该就不生气了。

周泽楷皱眉，说，不是这个。

喻文州没懂，便不说话。

周泽楷又问：对你好吗。

喻文州惊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泽楷的脸。

周泽楷笑起来。明明是猜的，却偏偏用着肯定的语气，说，不好。

而且声音听起来是毫不掩饰的洋洋得意。

可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喻文州轻蹙着眉心，笑了一下，无奈地说，少天告诉你的？

周泽楷摇头：猜的。

喻文州又说，小周，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周泽楷不答话。

电梯门倒是先开了。

周泽楷一愣，看了看楼层，到了。他没有停留地往外走，喻文州没跟着，倚着电梯的墙站得笔直，一脸无奈的笑。周泽楷疑惑地看着他，也没再挪动步伐，就那么站着，好像在等喻文州出来。

喻文州仍然笑，并没动。

电梯门缓缓关上，马上就要彻底阖死的时候，喻文州低下头，收了笑叹了口气，有些累地卸了肩膀，巨大的疲惫爆发出来，瞬间掩盖了喻文州全身，硬是把他笔直的后背压弯下去。

周泽楷睁大眼睛，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的心脏突然带着刺痛地狂跳不止不能抑制。

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喻文州，就在电梯门关死的这个瞬间的喻文州，才是谁都没见过的，真正的喻文州。

 

周泽楷觉得痛，是一种不同于以前的那样生硬的痛，而是更深刻的、剐着心口的透透彻彻的疼痛。就像之前开着大号发私信那时候的愤怒一样，它们似乎是从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方式爆发出来，无法叫停。

周泽楷冲过去，一手扣在电梯门仅剩的那道缝隙里，硬生生把门掰开了。

喻文州惊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已经又是那个伪装完好的喻文州。

喻文州无比惊讶地看着面前两手撑着电梯门口的周泽楷。

周泽楷抿着唇，目光极其复杂的盯着喻文州的脸。

喻文州仍然是愣着的，看表情还有些生气，他转移了目光，盯着周泽楷掰着电梯门的手，皱着眉刚想开口说这样做太危险了手要是伤了还怎么打比赛，可等对上了周泽楷的眼睛，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泽楷的这个表情，喻文州还真没见过。

周泽楷手臂撑着门，用力有些大，可以看到皮肤表面浮起的青色筋络。他干净的眼睛里写着满满的难受，却又不是以前的那种难受了，嘴唇紧紧抿着，可以看出来是紧紧咬着牙关的。

喻文州觉得不对，轻轻问，小周？

然后便听见周泽楷声音微哑，说，跟我走。

 

周泽楷看见喻文州的表情变化了。是那种觉得可笑、觉得出乎意料、又狠狠受到了惊吓那样的表情。

太熟悉了，这表情周泽楷太熟悉了。他知道下一秒喻文州就会摆出一张发怒的脸充满攻击力的恶意反击了。周泽楷见了太多遍，也被喻文州这招伤了太多遍。

可这次却是不一样的。

他虽然还是疼，还是觉得难受，甚至觉得愤怒。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的第一感觉却已经不是以前那种自顾自的彻底绝望了。他发现此时从心底汹涌澎湃的痛苦，已经彻底换了意味。

他竟然更加心疼。

是指心疼喻文州的那个心疼。

他脑中涌现出喻文州的种种。无奈的，微笑的，高兴的，愤怒的。再看着现在，眼前喻文州皱眉想要发火想要伤人的样子，真碍眼又扎眼的让人觉得痛。周泽楷发现自己心里简直没有一丁点可以容下别人的位置，连自己本身的位置都没有了。拳头大小的心脏，简直被喻文州占得满满当当，背叛得彻彻底底。在这种最该伤心的时候，想得却是喻文州好不好受。

周泽楷觉得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井。

喻文州说过拿周泽楷没办法，可事实到底又是谁对谁才真的没辙。

周泽楷紧紧盯着喻文州，一如既往的目光干净。

心说，绝不能有人这样伤害你。

谁都不行。

tbc

*我靠我能说这文写的我，简直就跟打养成游戏似的么我靠！

这章简直要卡死我了！我深深觉得这章一定是决定BE和HE的触发关键啊救命！！

于是我先触发了BE线……写着写着觉得要完蛋……于是就……咳……返回了分叉项……重新选了另一条路来写……也就是现在这个了……

然后，我觉得，这条路HE有望！

（我真的是在写文吗……OJZ

（死透了

PS：大家看得出来分叉项是哪里吗2333333！！！